当前位置:铅笔小说原创文学>书库>热门小说>重生在折辱清冷男主前> 正文卷 第 27 章 晋江首发(补更)(2/2)

正文卷 第 27 章 晋江首发(补更)(2/2)

  

初杏花雨霖霖,深巷挑担买花郎,雨后随处吹满头。

隔壁搬来了一户人家,一大早便听见旁边叮当响不停,还伴随着不少的吆喝声,架势忒大了些。

沈映鱼被吵醒后披了件衣裳,将门打开探头一看。

原本那空院子外面立了不少人,不远处停着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,琉璃卷珠配着蚕丝做帘子。

这一家的丫鬟婆子,个个皆穿得光鲜亮丽,那些个凶神恶煞的侍卫,更是浑身气势。

一行人将狭窄的湿巷子挤得满满当当,不断往院内搬着精致的家具物什,全都带着几分富贵气。

沈映鱼本是来让隔壁小声些动作,结果看见了这样一幕表情微怔。

因为这个地方,不太像是富贵人儿会来的地方,而且瞧着这一行人,反倒比官家小姐还要矜贵几分。

周围不少的人都被这声音吵醒了,都探着头往外面看着。

沈映鱼一样也满心好奇,跟着悄悄地探着头看。

待到这群人搬得差不多了,那穿着褐色对颈褙子、金织裙为首指挥的婆子,脸上带着七分傲,扬着下颌,似是不屑地觑着周围偷看的人。

婆子冷哼一声,折身行至马车旁,弯下腰恭敬道:“夫人,请下轿子。”

里面的贵人似是懒懒柔柔地回应了一声。

丫鬟上前撩开珠雾帘,而马车下摆放的不是脚凳,而是人跪蹲在地上。

里面的贵人探出头,虽带着从头罩到尾的帷帽,沈映鱼还是一眼瞧见了。

那夫人行动间露出的衣裳料子千金一寸。

这架势可不是一般的勋贵,至少也得是侯门贵族,才有这样的仆奴和用度。

但这般精贵的人,怎会搬来了这个地方?

“晨寒露气重,你在看什么?”

就在沈映鱼耐不住心中的好奇,正在万般猜想时,身后传来少年温润带着凉意的声线。

随之而来还有带着暖意的外裳,如雾缠绕地披在她的身上。

氤氲的暗香霎时扑面而来。

沈映鱼顺手拢着外裳,回头看着立在身旁的人,眸光微亮地道:“我本是被闹着睡不着,出来看看,结果看见隔壁来了一户人家,瞧着不太像是晋中的人,那架势忒大了些。”

她本以为苏忱霁不知道这件事,绘声绘色地同他讲。

苏忱霁一边听着,一边揽着她的肩往里拉,顺手阖上门,神情带着温和的纵容。

“看看可以,但不要和隔壁的人过多交流。”等沈映鱼讲完后,他才开口提醒。

“为何?你晓得那户是什么人?”沈映鱼轻挑远山黛眉,明眸中带着好奇。

苏忱霁觑着她眼中的明亮,颔首道:“嗯,盛都来的人。”

他只晦涩地讲,却不道是盛都的谁。

反倒是沈映鱼听见盛京来的人,电光火石间想起来了什么。

她的脚步刹那定格在原地,脸上表情僵住,笼罩在晨雾露中,无端洇了眼底湿意。

这一年,哪家盛都的贵人会来晋中?

太子良娣,孟氏,孟晚晴。

沈映鱼依稀还记得,前世被太子抓去后,听得最多的便是太子良娣的名讳。

那些人皆说太子爱良娣入骨,为了她甚至罔顾祖制,强行要废太子妃改立孟良娣。

可后来孟良娣终究是红颜薄命,比她都还要死得早。

而她之所以对孟良娣记忆深刻,是因为她曾受过恩惠。

以及……亲眼看见,孟良娣是如何落得红颜薄命的下场。

昏暗牢狱中,穿着娇艳的女人呈跪坐在嘎吱摇晃的木案上,脖子被拉得老长,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。

美人脸上带着将笑未笑,又畅快淋漓的表情,似得痛苦又从容。

而且,她的死法和孟良娣是一样的。

但她却死得很丑,丑得她都害怕吓到人。

“怎么了?”苏忱霁朝前走了几步,俄而回首,见立在杏花雨林下的女人眼眶通红。

她眼底是荡着烟雨凝结的雾,欲掉不掉,单薄身裹着粉白春衫很是伤情。

“怎么哭了?可是我说得太重了?”他眼中浮着不解的疑惑。

指腹揭过她的眼睫,洇出一道温热的水渍,心都软塌成一汪春水。

沈映鱼的脸被冰凉的指尖触碰回神,倏然抬首看着眼前倜傥出尘的少年,下意识茫然地伸手抚摸眼角。

果然是滚烫的。

“并非是我要拘着你,而是那人的确不能接触,那是太子的良娣,前不久将将和太子吵过架,气得太子怒斩数十名宫人,但凡是她身边的人,无一例外都落得不好的下场,我是担心你。”

他神情温和的将话讲明白,犹恐自己是哪句话惹她伤心了。

沈映鱼指尖拭掉眼角的泪,闪烁着目光看眼前的好生哄她的少年。

眼前的他有最软和的脾性,并无那些暴戾的冷冽的表情,纯真,无害。

但她无端生出了莫名的害怕。

“忱哥儿……”她倏地抓着他的衣袖,神情带着不易察觉的讷讷和慌张。

苏忱霁将目光驻在她的脸上,然后缓落在衣袖上,皓白手腕微露一小块细皮嫩肉。

感受到她此刻的情绪,小心翼翼又带着依赖。

他舌尖抵在下牙槽,强压着情绪,微微掀开单薄的眼皮,声音奇异的哑了一度:“嗯?”

沈映鱼紧捏着那衣裳,眼底带着微弱的光,迫切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地问着:“如果……我是说如果。”

说话时嗓音还带着微不可见的颤抖。

苏忱霁轻挑着眉,等着是什么如果,能让她变成此刻的模样。

她压着情绪,表面平静地问着:“若是日后得罪了盛都的权贵,我要是被抓走了,你会不会救我?”

还是放任我死在里面?

他脖颈微往一旁倾着,似是在疑惑。

这话实在毫无问头。

沈映鱼心中莫名迫切想要知道,为此还直白开口问道:“就是太子那般的贵人。”

面前的人不知她何来的急迫,弯眼徐徐笑道:“我连你都不救了,还能救谁?便是不要命也得救。”

唇齿间的话带着纵容和柔情,教人相信事情若是发生,就会如话中这般不要命。

这话宛如定心丸落在她的耳中,那动荡摇晃的心归位。

的确,他若是连她都不救了,还能救谁?

不管话中的真假,至少今生已经和前世不一样了。

她如今是他敬爱的家人,而不是……

默咽下后面的两个字,她越发觉得重生后,当他唯一的亲人是正确的选择。

沈映鱼想通后,不由得在脸上显出一抹绚烂的笑。

她放心地朝着里面走去,脚步隐约窥见几分轻快。

身后的少年立在院中,雾中,露珠中,望着那抹轻快的步伐,眼噙着缥缥缈缈的笑。

那一袭雪白衣裳不染尘埃。

……

自沈映鱼知道隔壁住的是谁后,就甚少出门,生怕碰见孟招娣,忍不住想起以前。

但她在家中闷了几日,发现除去最开始有动静以外,隔壁其余的时辰都阒静无音。

想来孟招娣也并没有,想与旁人相交的意思。

渐渐的,沈映鱼再次恢复往日的出门频率。

作坊和铺子的生意因苏忱霁的名声,每日都络绎不绝,肉眼可窥地涨势甚好。

铺子也请了个表面掌柜,现在的沈映鱼偶尔去铺子转一转,瞧一瞧,收些铺子的分红,日子过得怡然自乐得很。

因为春潮湿,前几日工坊染的布颜色都不如往日好。

沈映鱼看着心疼,便用那些颜色不正的布匹,都加上不同花样的暗纹,售卖时打的是独一无二的称号。

本是想着卖出一份赚一份,结果大约是因为是独一份儿,富家太太小姐并不缺钱财,晓得是世间独一份纷纷闻名来。

所以这些布匹卖得格外快,不消几日就将那堆积的布都卖空了。

今日,沈映鱼前去看铺中巡睃,打探日后都这样售'独份'的商机如何、能否走长久。

秦淮河畔妙音哝哝,苏绣铺子就开在秦淮河对岸。

一整条街都是红粉胭脂,色彩绚丽的布匹,袖笼拂香的胭脂,精致繁复的簪钗,来往的都是夫人小姐。

沈映鱼甫一走进铺子,就见两妇人争夺一块湛清雾蓝凌霄花暗纹的布。

这两人她都识得,穿赤红春衫对襟,还披着月白斗篷的妇人是许乡绅的大夫人,身体不是很好却偏爱浓艳色。

而另外一位穿水碧长褙子,朱钗布满鸦云发髻的是金氏的闺中密友,夫家姓陈,道是盛都乡绅。

两人都不缺钱财,不知怎的看中同一块布。

沈映鱼进去后觑了几眼两人,悄然递给掌柜一个眼神,然后踅步上楼。

掌柜是个机灵人儿,立即明白了东家意思。

掌柜忙不迭地上前安抚两位夫人,随后取下几块颜色相近的布,直将这布吹神了。

许夫人本来也不是非得这块布不可。

她本身也不爱这样素的布,只是见不惯陈夫人一副盛都来的,便高人一等的洋洋自持态度,这才势必与她争一争。

如今有台阶本是想着顺着下来,谁料陈夫人冷哼一声,满是轻蔑地道:“乡野莽妇,那懂什么雅致,瞧,这一身恨不得将所有的家当,都兜在身上。”

“俗不可耐的货色。”

语罢,陈夫人还不加掩饰地嘲笑出声,惹得铺内不少观戏的人,执帕掩唇窃笑。

瞧这架势,掌柜便晓得,这场事估摸着要闹大了。

果然,刚松手的许夫人嘴角噙着冷笑,猛地用力,那块布就此滚落在地上,顷刻染了不少尘土。

“夫人懂雅致,不知这土里开的凌霄花可赏得。”许夫人扬着下颌,虽瞧着柔弱却盛气凌人。

这样赤裸裸的挑衅,陈夫人也哪能忍得,张牙舞爪地就要上去。

此时恰逢姿色昳丽的少年风姿冰冷,琼佩珊珊地信步而来,顺势将两人拦下。

他弯腰捡起地上染上污秽的布,递给掌柜道:“春意露浓揽芳华,本是仙气布,染尘更添世间姝色,是美色。”

话罢他转身对着两位就快打起来的夫人,问道:“不晓得两位夫人可还要?”

少年身形颀长,玉树兰芝之姿,光是立在斑斓布画下便是满堂生辉,绚得人两眼朦朦,险些回不过神来。

待到回神后,两人这才瞧见,原是炙手可热的苏会元。

许夫人本是诧异在此处怎的遇见了他,但再转念一想,这铺子里面的花样,可不就是他家中的老夫人亲手绘制。

如今的晋中,还有谁不想拉拢这位新贵。

许夫人恐犹自己方才的行为,惹得他心生芥蒂,忙不迭地道:“陈夫人方才要,我定下了掌柜方才拿的另两块布匹。”

这几块布的花样都出自沈映鱼之手。

她这话即表明,自己并非嫌弃沈映鱼的花样,又暗自辱了陈夫人,叫她有苦直往肚里咽。

思此,许夫人微扬下颌,不屑地望着陈夫人眼中浮起几分挑衅。

果不其然,陈夫人和许夫人是同般心理。

府中老爷正在想方设法搭上苏会元,自然不会上赶着去惹人厌烦,只得哑巴吞黄连有苦说不出。

“要的,这花样本就得我眼,只是被些个不长眼的东西扔到了地上,苏会元方才也道了,如今这成仙的布染了红尘,那也是块仙布。”陈夫人暗自奉承同时,还不忘拉踩着许夫人。

苏忱霁权当听不懂两夫人间的暗流涌动,将布递给陈夫人。

“苏会元真是一表人才,不晓得可定亲了?”陈夫人顺着杆子上树问道。

苏忱霁嘴角笑意不改,眼中毫无起伏,摇头道:“不曾,暂时无心风月。”

陈夫人瞧他温润好说话的模样,脑中勾勒出自个儿府上的姐儿,觉得与他一般年岁大小。

越想越觉得和他有亲戚缘分,还欲要多讲几句。

清隽少年弯着眼儿,修长的指尖抵在殷红的唇瓣上,让她将话止住。

他清冷的眸中藏着一丝狡色道:“嘘,夫人莫道了,要教旁人听见了,回头我不好回家解释。”

“啊,你家中人不许你早日成家?”陈夫人闻言,那滔滔江河的话儿都咽下去,只干巴巴地问回一句。

苏忱霁轻挑眉眼,并未同她多说什么,转身上了二楼。

两夫人见状也不好去追,随即抱着自个儿定的布匹,互相不对眼地相继出了布坊。

苏忱霁甫一进屋,便瞧见二楼窗边倚靠的人,面覆白纱,身段窈窕,眸转流眄,煞是引人注目。

“就晓得在上头看戏。”他上前含笑地道。

听着他似真非真地埋怨,沈映鱼剔眼瞧他,反嗔道:“还没有怨你在外面胡乱编排我,我什么时候不许你成亲了?”

这个她倒的确可以开始考虑了,毕竟他的年岁也不小了。

沈映鱼暗自压下心中所想,待他走近后轻打着他的手臂,示意自己心中的不虞。

他手按在被拍过的地方,薄唇轻翘,倏从袖中寻出巴掌大小的梨花木盒,放在桌案上。

冷白修长的指尖按在上边,轻推过去:“那,给你的赔罪礼。”

沈映鱼目光被小巧精致的木盒吸引,伸手去拿,指尖无意间碰上他的手背。

他轻眯着眼,迅速收回了手藏在案下。

巴掌大小的梨花缠枝木盒子,连锁面都雕刻精致的花纹,拿起来还隐约含着一股香气。

“这是什么?”沈映鱼拿起来闻见檀香,睇眼问对面的人。

他懒散地抬着眼,不明言地道:“打开看看。”

沈映鱼依言打开,里面是一对金缠枝碧玉耳坠,玉色剔透,配上金色缠枝格外精致。

“方才我本是过道。

“这得多少银钱?”沈映鱼将盒子翻过。

果然见这上端刻着的几个大字,正是天下第一饰的标识。

听说在里面随便买一条红绳,都是好几两银子,更何况这又是真金真玉的。

虽然他自打会试得了魁首,后有诗书流去盛都曾风靡一时,不少人慕名而来,单是求字画的人就是络绎不绝。

他每日交到她手中的都有几十两,根本就不愁身上无钱。

但沈映鱼还是忍不住,想多给他留些家当,平素该节俭的绝不大手脚。

毕竟两人并非是富庶之人,日后入京免不了要打点几番,到时候花钱就似水般流。

“不贵,我用字画换的。”他玩笑道。

沈映鱼当真以为是字画换的,欣喜地拿起里面的耳饰,在耳垂上比了比,然后又放回盒子。

苏忱霁觑眼她脸上欣喜,却又将耳坠放回去了,问道:“为何取下来了,不喜欢吗?”

“可惜这没有铜镜,一会儿回家再试。”沈映鱼将盒子盖上,垂着头回应道。

苏忱霁眨了眨眼,倏将身子探过去,仰面凑到她的面前。

这双眼儿生得好看,乌木瞳孔又清澈又明亮,似藏着无数柄细小的钩子和网,似直视他时便会被拽进去网起来。

沈映鱼没料到他突然的动作,下意识往后一仰。

“干、干吗?”她的语气干讷讷的。

“那你便就着我的眼看。”他弯着眼道。

沈映鱼倏地闯入他的眼,被里面的钩子拽住,然后又别过眼不去瞧,抬手不经意地拢着鬓边的发。

“这哪儿能看得见。”

苏忱霁视线落在她的耳垂上,头轻微一偏,像极了不谙世事又无害的动物。

那耳垂如水珠,漂亮得想把玩在指尖,含在唇齿中。

他收回自己的身子,带着散漫般往后轻靠,目光瞥向外面,漫不经心地道:“要下雨了,现在回家吗?”

沈映鱼已经出来小半日了,他是回家后没有看见人,这才寻出来的。

窗外的天色渐浓,乌云低压如灰色的雾幕,再不赶回家恐怕真的会冒雨回去了。

沈映鱼望了一眼窗外,点点头。

遂两人站起身往外面走去。

说是迟那时快,两人刚出这条街,白玉跳珠倾盆倒下。

无奈,两人只得在一旁的屋檐下候着躲雨。

春季的雨水沁人心的凉,沈映鱼抱着自己手臂搓着,眼含忧愁地看着外面乱溅的雨。

也不知这场暴雨,什么时候能停?

忽然肩上一暖,她扭头看去,一旁的人解了衣裳,将里面未被浸湿的衣裳脱下来,披在她的身上。

苏忱霁温言道:“先披着,我回铺子寻把伞。”

说罢就投身雨幕中,沈映鱼都来不及开口唤他,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渐远的身影。

既然他已经去了,沈映鱼也唤不回来,就披着衣裳坐在一旁的石阶上,将头靠在墙上等他回来。

春雨乱溅,偶尔有几滴细小的雨,落在她的鸦云的云鬓上,眉眼洇着烟雨湿意。

她倚坐在上边,就似被裱起的一副温柔画儿。

顾少卿今日如常去知府府上授课,刚散堂撑着墨青的素伞行过此地,无意间见不远处坐着等雨停的人。

说来也奇怪,哪怕看得不清晰那个背影,他却一眼就认出来了。

看见女人一人坐在那处,他心思微动,撑着伞行过去。

青衫长褂的青年从雨幕中撑伞徐徐而来,给暴跳乱溅的雨添了清丽之色。

“顾夫子?”还不待他走近,果然坐在门口的人眼眸亮着唤他。

女人像是一只落难的猫儿,眼睛明亮地着看他,欣喜从眼角泄出。

顾少卿看清后不由得失笑,本是觉得像,没想到真的是她。

“姑娘也是在此躲雨吗?”顾少卿走进去,收了伞将上面的水珠抖掉,侧头温和地问着她。

沈映鱼点头,无奈道:“嗯,方才和忱哥儿去看铺子,料想要下雨,但却忘记拿伞了,结果一出来就碰见了大雨。”

语气带着无可奈何的落魄。

听见苏忱霁的名字,顾少卿目环四方并未看见人,料想大约是折回身去拿伞了。

“夫子是刚散学吗?”沈映鱼问道。

见他肩上湿了一角,还让出小块地儿给他。

顾少卿往里面走了一步,并未靠过去,而是倚在木柱上,眼含温和地道:“嗯,也是见要下大雨了,这才提前散堂。”

他一向温和有礼,学问出彩,同他相处的人皆感觉如沐春风。

不过沈映鱼很奇怪一点,那就是这样的人,有才情有能力,却从不去考科举。

往日沈映鱼便好奇这样的人,当年怎的就去了陈家村。

今日恰好碰见,沈映鱼下意识就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你别笑话我,其实我一直在想,你这般的才华,为何不去参加科考?”

顾少卿目光越过她,投向雨幕中,神情淡了几分,依旧显得温和道:“我本无心功名利禄,如今都是世家掌权,想要出头何其难,而且与其沉浮在权利中,不如多教些学子。”

沈映鱼品出他言语中,藏着的几分怀才不遇和豁达,心中越发对他崇敬几分。

“夫子是个豁达人。”沈映鱼仰着白净的小脸,夸赞道。

顾少卿垂头低笑一声,忽想起什么,面上带上几分局促。

“往日难得见到你,我……”他说罢,轻咳一声别过头耳根泛红,从怀中掏出个盒子递过去。

“一个小东西。”

沈映鱼目光落在木盒上,亦是巴掌大小,然后抬眸看他,清澈的眼底微含了疑惑。

顾少卿似下定决心地道:“我前几日学了雕刻,顺手打雕了一副耳坠,想着你挺适合的,所以……”

“我回来了。”

顾少卿的话还未说完,突兀地响起少年微哑的声音,携裹一丝凉意强势地挤了进来。

他似乎是无意将那巴掌大小的木盒子不慎挤掉了。

盒子骨碌地落在烟雨泥土,然后被染脏。

苏忱霁身形比两人都高出不少,直面着沈映鱼,眸中半分笑意都无。

他的乌发上还滴着水珠,顺着脸轮廓往下,身上的宽袖直裰被洇成深色。

沈映鱼见他这样模样,颦眉执起手中的娟帕,微垫脚擦拭着他脸上的水珠。

“怎么有伞不打?”语气又是心疼又是半嗔,忘记了方才顾少卿手中的木盒子被挤掉在地上。

见她所有的心神皆在自己的身上,苏忱霁眸中暖意渐回,乖乖地垂着头,任她温柔地擦着自己额间、脸上的水珠。

帕上染着香,顺着眉骨往下带着轻若鸿毛的痒意,他情不自禁地跟着轻蹭。

这个姿态就和黏人的小狗小猫儿一样。

沈映鱼见状,执帕的手轻拍他一下,暗用眼神嗔着要他正经些。

他着弯眼,表情越发乖巧无害,笑得她半分脾性也无。

被挡住的顾少卿盯着少年弯下的后颈,没有说什么,转身将地上的盒子拾起来,擦去上面的泥土放回原位置。

当着自己学生的面,送女子这等耳坠私物,他着实做不到。

玉珠儿般的雨渐渐下成了银线。

苏忱霁似是突然想身后的人,转头看着身旁沉默的人,眼含着疑惑:“夫子为何在此?”

顾少卿轻咳一声,欲要将方才说与沈映鱼的说辞再复一遍。

结果少年说完又转头,垂眸看着身旁的沈映鱼,声线温润:“雨小了,我们回去罢。”

他并不在意顾少卿为何在此,只是随口一问罢了。

少年明显带着的针对,沈映鱼再是迟钝也察觉到了,却没有对他半分不虞的嗔怼。

当他现在是小孩心性,还记恨着之前笑言过的话。

她眼含歉意地看着顾少卿。

顾少卿自然不是什么无眼力劲儿之人,含笑道:“雨小了,你们先回去罢,我再去一趟书铺。”

“子菩拜别夫子。”苏忱霁道一句后将伞撑开,然后柔眸地看着身边的沈映鱼:“我们走罢。”

沈映鱼轻点头,见外面雨幕大不想染湿衣裳,便提起裙摆钻进伞下。

她倏的被长臂揽住,刚想说这样不合适,耳畔响就起含笑的声音。

“过来些别淋湿了,雨凉。”

沈映鱼视线扫过外面的雨幕,冷凉的雨落在身上浸透肌肤,的确冷得刺骨。

雨很大,她也没再说什么,将身子依偎过去。

苏忱霁将人虚虚地揽住肩膀,抬步入了烟雨中。

伞只有这般大,少年轻而易举就将人罩住,挡去了所有的风雨。

顾少卿还立在屋檐下,见两人紧挨的身,忍不住蹙眉,心中升起莫名的感觉。

特别是容貌昳丽的少年,倾斜着伞偏向身旁的女人,那种相拥的姿态看似如常,但又莫名觉得过于亲昵了。

就在顾少卿看着时,少年突然回过头,般般入画的面容又冷又带着轻讽。

再眨眼,便只能看见两人的背影融入雾气中,然后拐过巷子消失不见。

良久后,顾少卿眉微蹙的眉依旧没有松开。

因为他从方才那眼神中,似品出……野性的占有欲?

作者有话要说

向情敌宣告主权~(今日21点还有更新,然后就恢复每日21点更新啦。)

上一章目录+书签下一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