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孩去何山一伙常去的台球室堵人,真要跟他谈,他这边反倒没了声儿,又是老样子。有人问起,他就不咸不淡回一嘴,“女人麻烦呀!整天缠在跟前,伺候不来,不处。”
时间一久,旁人看出来了:何山是把何俪俪放在心尖上,别人进不来。
何俪俪就是怕何山死脑筋,最后那些日子,一句情意话没跟他说,也不怎么肯让他在跟前陪。何山一来,她就拉着方书依挡人,说:“好姐妹之间讲私房话,不叫你们男人听。”
方书依不解,何俪俪说了她的想法,“往后日子还长,会有别的女人和他踏实过日子,说那些情情爱爱的话牵绊他gān什么。他为我做得够多了,我走以后,让他赶紧撇gān净,不能叫我耽误了。”
弥留之际,何俪俪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,整个人瘦减了一半,身体虚弱到睁不开眼,qiáng撑着跟他告别。
“何山,我走了啊。”
她这辈子最后一句话,平淡又平静。可方书依知道,她是把所有的爱入肺腑,情深刻骨全融在这里头了。
时隔多年,这次方书依回来,约了大伙一起吃饭。
酒助兴,话当年。席间,方书依聊起何俪俪最后那段日子跟她说的话。旧事重提不过是怀念故人,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,何山早把人放下了,没成想他听了之后跟发癔症似的。
开始话都还平常,回忆过去感慨当初。何山仰头灌一口酒,指指方书依,指指自己,掰开手指头数,“你,陈哥,我,俪俪。咱们当年好成那样。证没领呢,想着一起办酒。娃没生呢,想着一块结亲。”
后来酒劲儿上来,他越说越没谱,拎着酒瓶问方书依,“你怎么回来了呢,你还跑去找陈哥,呵,想再跟他好?来,我帮你打电话叫他。”
也不管旁边人如何制止,他踉跄着转身找手机,摸出来,凑近了又拿远,自顾自说着:“不不,还是叫俪俪,让俪俪跟他说。你俩吵架都是她劝,我劝不来。”
何山胡乱按了手机,也没管电话拨没拨出去,就冲那头喊:“俪俪——俪俪——陈哥和书依吵架了,你来劝劝……啊,要来的,他们吵他们的,咱们不吵……咱们……不吵。”
旁边人面面相觑,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。有人抢下何山的手机,一起把他架到沙发上坐好。何山急红了眼,拼命挣开,额上青筋浮起,大声吼叫,“叫她来,去叫她来!”
大家没辙,去叫陈晖。
陈晖到的时候,何山已平静下来,人坐在地上不停喊“俪俪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