狭窄的地下室没有电灯,除了一张chuáng外只有固定在墙上的两个铁钩,上面连着手指粗细的铁链。
这种房间,很久以前是马戏团用来驯服伤人的野shòu,那些凶猛的怪物不肯屈服,所以驯shòu师就会把它关进不见光的地下室里用铁链锁住,那些沉重的铁链全部都是用生铁做的,表面一沾雨水就会生锈,拴在脚踝上没过多久就会刺进皮肤,越是挣扎就越是痛。
上辈子看到那份配型报告的时候,他就知道这件事和苏汐脱不了gān系。只是他没想到,比起上辈子的欺骗,这一次,苏汐直接把他关进了这种地方。
不见光日的地下室,就连正常人都忍受不了黑暗和孤独的侵蚀,更何况是一个中度抑郁症患者。
迟着双足蜷缩在灯光触碰不到的角落,陆清竹疲惫地垂着眼,低头虚弱地喘息着。
地下室的墙壁上有一方狭窄的小窗,窗外种着大片大片葱郁苍翠的栀子,时值二月,葳蕤的枝叶间绽出密密麻麻的嫩白花苞,低垂的花蕾在雨水洗礼后愈发gān净。
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雨终于停了,久违的阳光破开乌云,在漆黑的地下室里落下一束稀薄的光。
大概是花快要开了的原因吧,cháo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栀子花清新甘冽的味道,香气满盈心脾,缱绻微甜的味道让他渐渐困倦。
深藏在地底的囚室没有昼夜,唯一的一方小窗被茂盛的栀子遮挡得严严实实,他昏昏沉沉地蜷缩在cháo湿的黑暗里,醒过来的时候总是分不清囚笼外的天空是白昼还是黑夜。
苏家的医生每天都会进来给他打针,从一开始呕吐头晕到后来的虚弱无力,他总是这样,醒醒睡睡,因为药物的排异反应,gān涩的喉头总是弥漫着鲜血的腥咸。
他太累了。
他撑不下去了……
耳朵里的那个声音越来越响了,恶魔般窸窣的低语,常常折磨得他夜不能寐。
他在自己被关进来之前把自己被家bào被qiáng迫捐献骨髓的证据寄给了公安局。厚厚的一沓,从十年前噩梦开始的那一天到如今,那上面记录着他每一场辗转难眠的噩梦,身上的每一道伤痕,心底的每一次身不由己。
他把自己残忍地开膛破肚,凌迟一般,从自己冰冷凋敝的躯壳里剥离出孱弱濒死的灵魂,自我剖析着细数每一道未愈的伤痕。
他的抑郁症发作得越来越频繁,整日整日的头痛,偶尔无声地咳血。
那个和他拥有相同面孔的怪物盘踞在他的脑海中,用那双冰凉滑腻的手找出他身上每一处伤痕,每找到一个破绽,锋利的指甲就会嵌入皮肤撕扯开鲜血淋漓的浓烈腥红。
他伸手触摸着自己背脊上纵横jiāo错的伤痕,黏腻的鲜红浸染手心。
雾气弥漫的深夜,林锦阳曾经抱着他,俯身用滚烫的嘴唇亲吻这些带给他伤痛的疤痕,如今,惨白的皮肤浸润着鲜血,每一道伤痕都被他重新撕开,滴滴答答往下淌着鲜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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