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祁烈对年轻人有些好奇。他们是半道遭遇的,那时这个年轻人带着一匹黑马,独自在深及膝盖的泥泞中跋涉,马鞍上除了简单的行李,就只有一柄黑鞘的长刀。走云荒那么些年,祁烈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不要命地独闯这片森林。出奇的是遇见他们这么大的马帮,年轻人也没有求救的意思,当祁烈喊他的时候,他在远处回头,露出一嘴干净漂亮的牙齿笑了笑,就要继续前进。而祁烈清楚地知道年轻人正走的是条死路,只要他再往下走五里路,泥泞就会陷到他胸口,到时候神仙也救不得他。早年和祁烈走云荒的几个伙计就有人死在那里,祁烈眼睁睁看着人马一起沉下去,最后的结果不过是烂成白骨沉在泥潭底下,永世都不得再见阳光。
走云荒的人,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是不带生客。能穿过这片森林去巫民镇子的路就是马帮赚钱的黄金道,带上生客,就好比把道路教给别人,以后自己吃饭的本钱就没了。不过那天祁烈犹豫了一下,还是叫住了年轻人,答应带他一程,直到过了这片林子。
说不上原因,大概他是喜欢年轻人的笑容。他笑起来,周围仿佛一亮,有一缕阳光闪过的感觉。
“看你像是有钱人家的公子,跑到这深山野岭里来,不怕受委屈了?”祁烈在年轻人身边坐下,在怀里摸索着火镰火绒。
“我像有钱人家的公子?”年轻人微微一怔,笑了起来。
“有钱人家的公子,我见过的,城府深,不露底,平时最好说话,但是问他有多少钱,就是笑,屁也不放一个,”祁烈擦着火镰,点燃了烟草,又瞅了年轻人一眼,“对!就是你这个德性。”
年轻人依然只是无声地笑。祁烈打量着他的脸,发现他或许已经不那么年轻了。一张脸被阳光晒成淡淡的赤铜色,有些风霜留下的痕迹,只那笑容,还是明净得像个不曾长大的孩子。
“对了,一直想问,怎么这两天我们就没遇见别的马帮,这条路真是荒僻得很。”年轻人说。
“云州,以前叫云荒,就是个蛮荒的地界。鬼看门,死域城,跑这条道,是送命的买卖,不是家里欠着钱,谁来?”祁烈嘬了一口烟袋,让那口带着辣味的烟气在肺里滚了几滚,这才一个青色的烟圈,幽幽的喷了出去。连着那么久没有晴过,衣裳始终都带着湿气,肺里也像是积着水,呼吸起来益发沉重,要借这口辛辣的烟气烫一烫才舒服。
“你家里欠了很多钱?”
祁烈嘿嘿一笑,露出两个被烟熏黄的门牙,颇有点猥琐:“嘿嘿,就是好玩一手,输得狠了。要说两年前,我还有几万金铢的家底,现在每月不还上七八十个金铢,就要被告到官府里面去了。英雄末路,英雄末路喽。”
他说的是赌,帝朝的(本章未完,请翻页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