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在耳畔挂,将沈映鱼脸上的潮热吹散,但心依旧震耳欲聋,唇瓣,脖颈,被吻过的大腿,还有险些被入的地方都在隐晦地发烫。
慌乱跑进房里,沈映鱼将门紧阖,被抵靠在门框上缓缓滑落至地上。
她双手捂住还在发烫的脸,脑中不断闪过刚才的场景。
俊美的青年冷漠地痴迷吻着她的浑身,肉慾的大腿握在骨节分明的掌中,有种极致诱惑的涩和情。
若是她再晚些清醒,那入进的半个头只会像是刻入了骨髓,那种酥麻的感觉犹在。
疯了。
一时之间沈映鱼不知是自己疯了,还是他疯了,或许都是。
不然怎么最后成了这样?
日照金山,晨曦半露,缙云山被笼罩的雾气散尽。
沈映鱼空着肚子拖着沉重的脚步行去饭堂,如缥缈的幽魂般坐在位置上,失魂落魄地咬着雪白的馒头。
她一夜未眠,只要闭眼脑中便不自觉地浮现,昨夜险些失控的画面,堪比严刑。
本来她是不想出来,犹恐遇上苏忱霁不知作何表现,但实在是饿了。
饿着理智也不能饿着身子。
她埋头捧着馒头啃,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已经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。
身着雪白直裰赤色纱罩的青年头簪莲花冠,逆着光沐浴晨曦,清冷胜雪的目光落在角落,那脸几乎埋进碗中的女人身上。
他拾步行去。
沈映鱼先是看见轻晃在眼前的红穗子,顺着穗子又看见别在腰间的汉白玉配,上面刻着繁复的‘忱’像两个正在痴缠的人。
霎时寒毛竖立,她竟不敢继续往上抬头,如同呆愣般地盯着那玉佩。
苏忱霁撩袍坐下,下人立即将餐食放在他的面前,两菜一汤,一荤一素。
那白菜豆腐汤都切成雾丝,在水中纠缠。
他没有说话,执着玉箸动作斯文地食着,连咀嚼音都很轻。
沈映鱼埋着头啃着馒头,不知为何脑中就想起了昨夜他被蹂.躏得通红的薄唇,如雾中月,弧线极具美感。
适合涂抹胭脂。
因为心虚,一个馒头她吃了一炷香,对面的人已经放下了碗筷,起身离去,她才咽完最后一口。
他好似就是前来体验民间疾苦的,走得丝毫停顿都无。
沈映鱼高悬的心是彻底落下,心中却又有种莫名的闷,说不出是什么感觉。
忍不住轻声喟叹。
她好像完了。
……
前来温泉山庄自然不是单纯前来玩乐的,下晌她便知晓苏忱霁千里迢迢前来是为何事。
卞挞人与北齐人不仅是身形,还是长相都有天壤之别,北齐更具有古画的窈窕纤细之美,而卞挞则更显健美妩媚。
温泉缭雾,筵席缭香,池中的汤池并非是水,而是琼浆玉露,糜烂地弥漫着酒池肉林的奢侈。
玉簟白狐绒毯上苏忱霁似醉态般地手持金樽,眼睑斜飞海棠红,面如玉盘身玉树。
卞挞可汗也醉七分,腆着肚子站起身,带着指点江河般地气势:“没想到时隔多年,本王竟还能与苏大人把酒对饮,实乃人生幸事。”
苏忱霁将饮空的酒杯懒散地屈指往旁推。
沈映鱼用端得已经反酸的手,给空杯斟满,随后继续意识涣散地听着卞挞可汗那一股牛羊味的官话。
一个字都没有听懂。
但苏忱霁的话她听懂了。
青年温润惺忪地腔调好似冷泉之水,带着不经意的矜贵,蓦然攥住她的手,眉眼浅笑道:“公主便不用了,已有了。”
“嗯?”沈映鱼懵懂地回神,顺着抓住自己那双修长的手往上,看见一双柔情含笑的眼,有无尽的情愫在流转。
卞挞可汗本是想将带,目光不由得看向正斜着身子跪坐在苏忱霁身边的女子。
那女子她生得甚好,不算顶尖容颜,却颜如渥玉,有温香软玉的体貌,柔情绰态之姿态,盈盈一握的酥腰呈露,弱骨腻肌,美臀丰腴。
是个体态丰满的美人。
但卞挞可汗才多瞧两眼,坐在玉簟上的青年便神色沉下,握住沈映鱼的手微用力。
她没有丝毫准备跌落苏忱霁的怀中,冷香袭来,她什么也没有看见,便被他之前脱在一旁的大氅从头到尾地罩住。
闷得难以呼吸。
沈映鱼尝试挣扎,却被搦着纤细的腰死死按住,甚至他另外一只手还托住她挺翘的臀。
她惊呼一声双脚霎时离地,被彻底抱在怀中。
卞挞可汗不过是用带着男人的目光多看了几眼那女人,他便占有欲这般强,不由得懊恼上前。
苏忱霁脚步微顿,神情缓和:“可汗一路舟车劳顿,山庄已备好汤池,待可汗疲倦褪去后面的事再议。”
说罢没有丝毫停顿转身离去。
行至可汗看不见的地方,沈映鱼才被放下来。
她抬手作扇的散闷,嗔怪地觑眼前神色如常的男人。
总算知晓为何他会将自己带在身边了,原来就是为了让她替他挡这可汗送的女人。
苏忱霁目光掠过她扶着的腰,枣红短衫清晰可窥胸口的丰腴媚态,细绳束腰,蜂腰翘臀。
越看他眉颦得越明显,突然伸手掐着她的腰抵在漆红圆柱上。
“诶。”沈映鱼脚步不稳往后颠簸靠在圆柱上,颤着瞳孔,茫然地看着他突然变黑的脸。
“作、作何?”
他的眼神沉如冰墨,瞳孔黢黑得融不进一丝光,居高地凝视她:“这衣裳,别再让我看见你穿,不然……”
沈映鱼莫名紧张地攥着衣摆。
他停顿须臾,薄唇无情地蠕动:“见一次撕一次。”
撕拉一声,袖口被扯出一条口子。
沈映鱼震惊地看着他撕完转身便离去的背影,俄而垂眸看耷拉着的窄袖。
他有病吧!
寻她衣裳发什么古怪脾气?
并未在温泉山庄待多久,自衣袖被撕后,沈映鱼未曾再见过卞挞可汗,再次得到消息便是卞挞可汗早已前往盛都。
舒服地泡了几日汤池,回程时武寒多准备了马车,沈映鱼没再去最奢华的那一辆。
路途地势不平得她的骨架险些被晃散,心中不由得想起来时坐的马车,如履平地,舒服得无半分剧烈起伏。
但又想起苏忱霁阴晴不定的性子,她就能忍受这辆破烂的马车了。
回府后,她从马车下来,依旧没有看见苏忱霁。
回到后院没多久涟漪便寻了过来。
听了涟漪的话,她才知原来苏忱霁入宫了。
这圣人倒是对他十分宠幸,谁知他却背着圣人在温泉山庄私会卞挞可汗,若是被旁人知晓了,指不定就是抄家灭族的重罪。
沈映鱼这般想着,摸着自己的脖颈,神情颓靡的将想去告密的心歇下。
她也算是在灭族的名单里。
从温泉山庄回来后,日子一天天地过去,恍然间,沈映鱼想起自己许久未曾见过他了。
但苏忱霁的消息却从未停过,听说前段时间太子大伴赴宴苏府,回去后却失踪不见。
恰因那日瑞王也在苏府,太子和瑞王关系一向不好,所有人都猜测是福禄得罪了瑞王,被瑞王暗杀。
太子借此哭诉至圣人面前,圣人小惩瑞王后,众人把猜测都当成真的。
瑞王因此气得看见太子就恨不得上前吐口水。
朝中这些事传不至沈映鱼的耳边。
清晨一早她抱着从武寒手中接过的一堆衣裳,这次没有丝毫不虞,反而眯着眼,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后院行去。
适才她前去领苏忱霁昨日换洗的衣裳时,无意在庑廊处,听见管家再给刚入府的下人训话。
见人群中有一刚离家,不舍的哭得怜人的小姑娘说,入府的人都是在本上记名的活契,日后花五十两便可自己赎身。
沈映鱼闻言想起自己似乎也和这些人一样,也在本上记名,是不是也能给自己赎身?
为此她等着管家训完话后,赶紧追上去询问。
管家先是将她上下扫了一眼,遂道她与那些人不同,是主子亲自买回来的,一百两才能赎身。
自沈府落败后,她连超过三两的碎银子都未曾见过,一百两实属是天价。
但沈映鱼却一点也不气愤,险些笑出声,因为她有机会离开这里了。
现在她在杂院当值,过得不算太好,但每月发工钱却没有忘记过她,虽比所有人都少,只有打发要饭般的十五块铜板。
但只要赚够赎身的钱,她便能离开苏忱霁。
不过此事不能让苏忱霁知晓,不然恐怕离开不成,反先被他弄死。
“我是替我远方表姐问的,她在旁人府上做事,如今年长有心要出府,我替她先问问。”沈映鱼心情愉悦地解释。
管家看她的表情古怪。
顶着管家看她古怪的眼神,沈映鱼取衣时都是一改往日不情愿,现在飒沓如流星,恨不得飞奔过去取。
回到杂院,沈映鱼将衣裳一股脑地塞进木盆中,没有看一眼,捉着裙摆往屋里钻。
涟漪又躲在她这里偷懒,正躺在床上小憩。
“涟漪,涟漪,快醒醒!”沈映鱼满眸星辰的将她拽起来,摇晃着她的肩膀。
被强行唤醒的涟漪一脸不耐,抬手拍开她的手:“别摇,人又要昏了。”
涟漪扶着鬓发,以弱柳扶风般的姿态起身。
沈映鱼见她两眼泛白,愧疚地松开手。
涟漪扶着发昏的头,睁着困眼问她:“发生何事了,这般着急?”
沈映鱼蓦然握住她的手,眼中流转摄人的光,语气也柔得似乎能滴出水:“涟漪,之前听你说你可以带人出府?你怎会这般厉害啊!”
作者有话要说
银鱼的糖衣炮弹没有谁能阻挡嘿嘿